“收購鑫飛鴻就是一次賭博,做生意都是這樣。”3月12日下午,消失了數日的星晨急便董事長陳平終于拿起話筒,接受了本報記者近兩小時的電話專訪。在不少接近陳平的人的眼里,陳平就是一名“賭徒”,但當 “賭博”二字從他自己口中說出,還是令人有些意外。
在陳平看來,自己是中國快遞業領域第一個“吃螃蟹”的人:33歲而立之年,從日本回國白手起家創立宅急送并不斷做大;50歲知天命,他卻離開宅急送,充滿豪情地創辦起星晨急便。只是沒想到的是,寄予厚望的新企業在三年時間里就迅速坍塌。
按照陳平的說法,在“消失”的這段時間里,自己一方面在懺悔近三年犯下的種種錯誤,另一方面在上海、深圳兩地奔走,洽談投資者,準備“卷土重來”。
“各種失敗之后,我發現像順豐一樣做百姓的快遞物流才應該是我主攻的方向。”陳平坦言,自己此前的計劃是用2200萬的投資,撬動4000萬才可能做的事情,只是還沒有整合,資金鏈就已經斷裂:“如果再給我2000萬,或許就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局面了!
如此看來,陳平還將再“賭”一把。
重組進行中
《21世紀》:從3月4日晚你的短信傳出到今天,“消失”的這幾天你都在做些什么呢?
陳平:我并沒有消失,這幾天主要整合公司業務重組,包括公司的拆分與調整;第二個就是處理上海貨運司機的小動蕩,債務沒有他們說的1000多萬這么多。
星晨急便的B2C業務,現在已經轉移到了其它平臺公司,或者進行關停并轉。
我是鑫飛鴻的控股股東,其普通快件,華南還在操作,華東地區暫時還沒有運營起來,看能不能在下周恢復。我們打算,把鑫飛鴻系統的權限下放至總包商,讓他們把區域的業務維持起來。
《21世紀》: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陳平:我現在正在找新的投資者和合作者。星晨急便、鑫飛鴻這些年的發展,畢竟還是建立了良好的快遞運送網絡平臺,這個平臺經過整合,還可以運轉起來。
如果星晨急便重新啟動,肯定走“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到電子商務輻射不到的地方或者電子商務企業物流輻射不到的地方去做。
第一,這三年,我們的業務網絡可以說魚龍混雜,借著這次事件,想把我們的業務網絡進行一下重新清理。
第二,我們會把權限放到各個區域總承包商,把各個省內的業務先操作起來。
第三,逐步建立全國的網絡。現在我們需要在上海找比較好的網絡總承包商,讓他把上海的業務做起來,這樣就可以慢慢把全國的業務做起來。
第四,新的合作者和投資者都比較看好我們將要重新做的業務,一是電子商務B2C落地配業務,二是老百姓的包裹快遞業務。
《21世紀》:目前有意向投資者嗎?
陳平:現在還不方便透露,適時會公開。我曾經失敗過,也成功過。我認為投資者更看重的是企業的盈利模式。
三年“啃骨頭”
《21世紀》:如你所言,星晨急便創業時,有錢、有團隊、有經驗,有成功的商業模式,還有阿里巴巴的投資,為何會走向失敗呢?
陳平:最近一段時間,我一直在反思兩個問題:第一,最大的電子商務公司投資最具特色的電子商務快遞企業星晨急便,為何沒有做起來;第二,電子商務快遞業務,是直營模式好,還是加盟商模式好。
首先,2010年,我們拿到了阿里巴巴的投資,我們要做C2C的電子商務快遞業務。在6個月的時間內,我們拿了3.2億投入到這個行業,團隊建立了5個分倉,進行了大量的推廣活動。
我們曾經考察發現,上200萬個賣家,1800萬單的包裹業務,幾乎都是“三通一達”的加盟商,具有雙重身份。這些淘寶賣家,主要的盈利點,不是商品的差價,而是物流的差價。比如說,賣一打襪子,進價10元,可以賣11元?疾彀l現,這些商家,要收取6元的物流費,比如這些企業用申通的系統,成本只需要2元,通過物流可以賺取4元的利潤。
2011年3月,我們發現這個模式之后,及時放棄了C2C業務,轉向電商垂直B2C業務,如京東、凡客、亞馬遜等。
但是在實踐操作中,我們又發現,這些B2C業務型的商家,他們有自己的物流體系,有自己的班車、倉儲中心,我們很難找到切合點。
星晨急便從創業開始,做的就是全國性的物流公司,不是區域性的物流公司。這樣,我們與B2C電商公司談合作時,就承包了他們的大城市之外的郊區業務,或者二三線城市的快遞物流業務。
但是,接下來發現,訂單每天20%的增長,虧損一天比一天加大。電子商務商家把快遞利潤高的區域留給自己,把難啃的骨頭留給了我們。
比如,最難送的邊遠農村區域,價格最低的、利潤最低的、業務量最少的,都給了我們。做一票虧損一票。
這樣,遭遇中國C2C、B2C電子商務畸形的商業模式之后,我們發現電子商務領域徹底做不下去了。
我在宅急送15年,一直是做直營的B2B項目物流。但是自從2008年起,快遞市場眼花繚亂,一幫人根本看不明白,我們之前也沒有想象到會遇到這么大的困難。
豪賭收購鑫飛鴻
《21世紀》:去年為何要收購鑫飛鴻?
陳平:2011年10月,我們發現電子商務快遞做不下去以后,轉向了老百姓C2C的郵件快遞包裹業務,并借鑒日本7-11的代理代銷模式,準備重新起步。
考察我們發現,當時陷入債務危機的鑫飛鴻運營了10多年,具有較好的平臺,此外送貨速度較快。
2011年,我代表星晨急便與鑫飛鴻董事長鄧飛浪簽署了一份并購協議。當然,這次并購計劃沒有獲得董事會的通過,我屬于私自行動。
當時,鑫飛鴻有3700萬的債務,我當時承諾投資4000萬后,這家公司由星晨急便控股。但是,實際上我當時只拿了2200萬給鑫飛鴻。
我發現,鑫飛鴻的平臺還是很不錯,但是我們沒錢了。如果再給我2000萬,我應該可以做得很好。
《21世紀》:明明錢不夠,還收購鑫飛鴻,這是一場賭博嗎?
陳平:鄧飛浪曾經指責我是騙子,因為我沒有兌現承諾,他當然會這么說。但是我2200萬,是實實在在投進了鑫飛鴻。
現在反思,我用2000萬的投資,去做4000萬的事,確實有賭博的性質。如果是現在,有10塊錢,我一定只做8塊錢的事情。但是,商業很多時候,都是在賭博,每個老板都喜歡如高爾夫等帶有賭博性質的游戲,沒有賭博,那些老板就沒有興趣。
《21世紀》:阿里巴巴投資了7000萬給星晨急便嗎?為何后來沒有追加投資?
陳平:阿里巴巴的數字暫時不方便透露,這是商業機密。應該說,我很感謝阿里巴巴。公司創立時,阿里巴巴給了很大的支持,包括團隊的組建、管理等方方面面的工作,都給予了很多指導。
《21世紀》:看到現在的結局,你有沒有后悔從宅急送出來?
陳平:坦率的說,我從宅急送出來,性子還是比較急。遇到了家族矛盾后,沒有淡定,沒有沉穩,而是急于離開。
我這三年創立星晨急便遇到了很大的挫折,而宅急送也停滯不前。經歷了這么多風風雨雨,我在想,當時如果我冷靜下來,不離開,去解決家族的矛盾,我相信,今天的宅急送,應該不亞于順豐。
《21世紀》:你的哥哥,宅急送董事長陳東升會不會幫你一把?
陳平:這些年,我們兄弟之間,把商業發展放在第一位,兄弟歸兄弟,商業歸商業。這段時間,家族的反應大家也看到。
《21世紀》:今年2月26日,在公司網絡大會上,康泰人壽、宅急送曾表示對星晨急便有投資意向。
陳平:是的,那個時候是有投資意向,當時打算投資的金額不好具體透露。這個話題,兄弟之間現在非常敏感。宅急送為何改變了投資計劃,我現在不方便評論。
債務殘局待解
《21世紀》:面對鑫飛鴻單飛的行為,你如何應對?
陳平:雖然星晨急便·鑫飛鴻公司的工商注冊沒有批下來,但是根據協議,鑫飛鴻屬于星晨急便控股,只是我少投資了約2000萬。
聽聞鑫飛鴻也在華南、華東重組,這是不合法的,他們不可以另起爐灶,不能挖星晨急便原有的渠道。
如果法律認定協議無效,那么鑫飛鴻必須還款2200萬。這一段時間,我們一直在和律師商量,如何處理接下來的問題。
《21世紀》:上海貨運司機稱,星晨急便欠款達1000萬,你如何償還這筆債務?
陳平:所有的班車和司機都是鑫飛鴻公司的。星晨急便與鑫飛鴻合并后,便取消了所有原來的班車,都是用鑫飛鴻原有的班車司機。每臺車5萬元的押金,全部交給了鑫飛鴻。
此外,鑫飛鴻與星晨急便分別各自應用K8、潘多拉系統,財務都是分開的。實際上,兩個公司并未一直合并,都是分開運作。
《21世紀》:如果重新給你一次機會,你將怎么去做?
陳平:經過這么多年的挫折,我也逐漸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缺點:比較沖動、性子急、感性。而實際上,現在除了“三通一達”盈利之外,幾乎所有的企業包括順豐都在虧損,因為物流快遞行業,人工成本高、稅收高,利潤低。
我認為,未來物流行業發展,會朝細分專業化方向發展,同時伴隨著兼并。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選擇快遞物流行業中很小的細分領域,同時我會更加尊重市場規律,去沉下心做好服務。
在50歲創立星晨急便的時候,我說過用5年的時間,我要成功。現在只有3年時間了。我想說再給我3年,我一定可以摸索、建立較好的物流快遞商業模式,我會一直在物流快遞業領域慢慢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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