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菜賣一毛兩毛錢都沒人要！”今年以來，全國各地蔬菜價格持續下跌，在廣州江高鎮租地種菜的江西人阿輝（化名）夫婦也深受其害。因為嫌丈夫“賣菜難，晚回家”，5月2日早上，阿輝的老婆阿珠（化名）在鏟掉菜地里的大片蔬菜后喝下農藥自殺，目前仍未脫離生命危險。
清早喝藥女子自殺
5月2日早上7時50分，一名30歲的女性病人被緊急送進白云區第二人民醫院。據家屬稱，這名女子叫阿珠，20分鐘前因為蔬菜賣不出去和丈夫吵架后，她喝下了幾乎整整一瓶劇毒的甲拌磷農藥。
醫生們趕緊安排給患者洗胃，但由于吞服的農藥量過大，雖然反復地清洗，病人癥狀沒有緩解。而病人清洗出來的污穢物更是散發出難聞的味道，甚至造成多名醫護人員當場頭暈嘔吐。
5月2日上午10時許，阿珠被轉送至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治療。據接診醫生介紹，當時阿珠神志尚算清醒，但有機磷中毒癥狀非常明顯，膽堿酯酶偏低，當晚血氧降低，呼吸困難，在治療過程中多次上呼吸機才能維持生命。
據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醫生介紹，直到昨日下午，阿珠仍未脫離生命危險。
蔬菜難賣夫妻生隙
“菜太難賣了，她是自己喝農藥自殺的。”昨日下午，阿珠的丈夫阿輝守在急診科的搶救室病房里，他忙碌地來回端水幫助昏迷的妻子擦身子，眼神透著傷心和無奈。
阿輝表示，他和阿珠是江西人，今年1月中旬，夫妻倆來到白云區江村市場附近租種了3.28畝菜地，不料卻遭遇菜價持續下跌，“生菜（一斤）賣一毛兩毛錢都沒人要！”
為此，阿輝自己每天凌晨1點起來收菜，凌晨3點鐘運到江村市場銷售。盡管阿輝每天都要忙很久，但拉到市場的3籮筐葉菜仍然賣不完，“通常都會剩下一筐”。
阿輝說，由于賣不到錢，每天回家又晚，妻子阿珠逐漸對自己不滿，“老是罵我，還發脾氣”。5月1日，當阿輝再一次晚歸時，阿珠再也無法忍受，不但生氣地把阿輝的三輪車掀翻，還把賣菜的籮筐砸爛。
5月2日早上7時許，阿珠再一次發脾氣，在和丈夫說了“不好賣就別賣”之后，又把菜地的大片蔬菜用鋤頭鏟掉，然后喝下一瓶農藥自殺。
夫妻舉債種菜失敗
阿珠服下農藥住院后，到昨日已經欠下醫院將近4000元的醫藥費。這對阿輝夫婦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據知情者介紹，阿輝和阿珠去年年底剛剛結婚，今年1月17日在朋友的介紹下來到廣州白云區江高鎮種菜為生。
阿輝則表示，自己沒有任何種菜的經驗，從江西過來的時候找別人借了3500元錢，以每畝地一年1400元的租金租下了江村市場附近的3.28畝已經種好的菜地，便開始賣菜。
什么時候種什么菜，哪些菜供應量過剩，怎么找固定供應的點，阿輝全然不知。他認為，等賣菜賣到方方面面都熟悉了，自然能賺錢，因為自己的一名同是種菜的哥哥就因為了解銷售渠道，常常菜還沒到市場便被人買走了。
阿輝說，最近兩個月來，正常情況下，他運去的三筐菜最多能賣五六十塊錢，除去4塊錢的攤位管理費，一個月下來最多只能賺一千多塊錢，“連吃飯都不夠”。此外，阿輝還要支出種菜的肥料成本，一畝地生菜從種下到收成要用4包肥料，每包肥料的市場價是130元。
“種菜賣菜太難了。”阿輝望著仍在昏迷的妻子，一聲嘆息。
繼續賣菜希望仍在
據媒體報道，此前日本核輻射風波對部分蔬菜的廣州市場銷售產生嚴重影響，而近期蔬菜過剩無疑是雪上加霜。
“以往四五月份雨水多，這個時候菜就好賣多了。”阿輝在接受采訪時表示，聽同行們介紹以往每到這個季節，很多田地里的菜都會被淹沒，所以蔬菜都是供不應求，但現在這種情況并沒有出現。
據農業部門介紹，造成這樣的局面是由于今年春節以來的氣候條件適宜葉菜類蔬菜生長，再加上去年年底蔬菜價格上漲，蔬菜種植面積擴大。“這是季節性過剩導致蔬菜滯銷、價格下跌，大約一個月左右即可回到正常”。
南都記者了解到，今年以來在賣菜難的大背景下，廣州大部小散戶成為賣菜難最大的受害者，由于靠近市郊的小散戶一直就依靠城區市場，因此，在蔬菜滯銷的情況下，他們抵抗風險的能力極低。
盡管如此，阿輝仍然表示“如果有門道的話，就賣得比較好”，他希望過一陣子市場便能打開銷路。
■新聞背景
“菜賤傷農”席卷廣州
受去年冬季菜價高漲、流通環節成本過高影響，今年4月以來，京魯豫等部分地區蔬菜價格持續下跌，并迅速席卷全國，蔬菜市場出現“菜貴傷民，菜賤傷農”的怪圈。4月16日，山東濟南菜農韓進聽說卷心菜價格8分錢一斤，估摸6畝地得要賠上萬元，更是“愁得不想活了”，當天中午在家上吊自殺。
此后，廣州的32萬戶蔬菜種植散戶也受到影響，南都對此也持續關注。4月22日下午，由于生菜滯銷，白云區神山鎮羅溪村菜農趙先生在他的油麥菜地前痛哭。4月28日，廣州市農業局表示，造成當前部分蔬菜滯銷、價格下跌的主要原因是今年以來全國的氣候條件適宜葉菜類生長，導致以前北運的蔬菜，今年都基本上沒市場，但由于生菜、油麥菜等葉菜生長周期只有20-30天，因此，廣州供過于求的現象有望在一個月內解決。
針對如何幫助菜農渡過難關的問題，4月底本報也持續推出專題，就政府監管及菜農自救等問題進行了探討。但是，廣州市蔬菜辦公室主任譚增華表示，作為廣州市蔬菜生產的主管部門，廣州市農業局蔬菜辦公室給出的建議是，廣大散戶宜盡快結成專業合作社。特別是靠近市區的這些“不愁銷路”的散戶，更應以村舍為單位，或者若干戶聯合起來，成立自己的專業合作社。但遺憾的是，除了遠郊農民有較強的積極性參與合作社、專業村等模式外，近郊的菜農對此積極性仍不是很高。此外，譚增華還表示由于廣州的情況是短時間內的結構性過剩，農業部門暫時不會出臺政策性收購等措施，但針對10年來首次出現的蔬菜短時間內生產過剩的現象，農業部門下一步會加強農村專業合作社的推廣力度，同時，根據市場行情，及時出臺蔬菜生產的指導性意見，但不會出臺指令性意見，“畢竟市場調節機制已經比較成熟”。蔬菜的供給和價格調節仍要靠市場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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